《我家西西》——余途散文
本帖最后由 朱丽秋 于 2012-8-19 06:57 编辑我家西西
余途
西西没有等我们回来就走了。走得如此突然，让我们无法接受。16日晚，我刚从台北皇家饭店温泉泡汤出来，就接到女儿从北京打来的电话，她声音急迫，说西西不知怎么了特别狂躁，到处拉撒，无法管控。我劝女儿不要着急，便放了电话。很快，电话又打过来了，说西西不行了，躺在地上抽搐。我心一阵发紧，感到情况不好，赶紧打另一部电话叫司机赶回来帮助女儿送西西上医院。虽万分焦急，可也无奈，只能对说女儿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要坚强面对。
我预感不祥，却期待奇迹发生。
不久，电话响了，女儿哭着说：“西西走了！”一切来得这么突然，一点征兆都没有，没有任何让我们看出来的异常。医生说猝死的原因很多，可能是他早先有先天的疾患。可他还这么小，来我家才六年。
接他的那年正好有两个农历“七夕”，我说就叫他夕夕。见到带他的主人，说：“他叫西西，东南西北的西。”因为他有兄弟姐妹五个，主人按麻将牌东南西北中排行，他排在西的位置，就叫西西。这太巧了，与我起的名谐音。那人说过“西西去新家享福了”，就把西西交给了我们。从那天起，我们家有了西西。
西西属于牧羊犬的一种，也叫喜乐蒂，身上是棕黄的长毛，颈部是白色的毛像系着白色的围脖。尖尖的嘴，圆圆的尾巴，四只白色的脚，很机灵很可爱，也很帅。
上车不久，西西就吐了，吐了我一身。原来西西晕车。以后带他出门，他又吐过，我们就非常小心了，出发前一般不给他吃什么东西。
家里专门给西西准备的狗粮，他吃的咯吱咯吱响，很喜欢很享受的吃相。尽管已有特供，他还是要尝试家人吃的所有食物，肉类鱼虾蔬菜水果他都吃。不多日子，西西在我家就长大长胖了。西西吃东西自己不会节制，全靠人控制。我是要叫出：“坐下！”的口令，看他乖乖坐下，才象征性给他一点点吃的。他吃得很有滋味也很像有教养的样子，我说这样才像绅士，但我常常被批判为抠门。其他家人则比较宠他，随他趴在桌边趴在家人腿上分享的各种食物。他在吃的问题上有非常自觉的天性。可是，我也注意到了，凡是摆在桌上茶几上的食物，他是绝不跳上去吃的。这和猫不同。家里以前养过的猫，会飞檐走壁，上蹿下跳，把能抢到的吃食都吃掉。我不主张过多给西西吃非狗粮，可他一听见碗筷声音，一听见食品袋的声音，就马上围在你身边，眼巴巴地望着你，那渴望的眼神，让你不忍不分给他吃，哪怕只是一小口。
西西是个敏感的家伙，听到电梯声或是门口有声响他都会叫着向你示意，跑到门口叫个不停，这成了我家来人的标志。自从我家门铃坏了以后，我就没有再去修理，有西西就行了。有时候，他也会误报，我们随他的叫声打开门，却不见人影。这时原本威风凛凛翘着尾巴的他就会低下头走开。他有他的敏感而为人所不知吧。看到他在家里一派威武的模样，却不知他非常胆小。他不敢出门不愿意到院子里玩，见到大狗小狗都躲着。这应该是我们多上班，没有时间带他出去玩，他过惯了宅生活的缘故。每天早晚，西西都要被牵着出去方便，这是习惯，也是他习惯紧张的时刻，每每都是很快结束很快往回跑。狗狗喜欢在室外玩耍的习性在他这里没得享受，人喜欢做的事他到是参与得来。他喜欢看电视。看有情节的电视剧，看球类比赛，他能够端坐在电视机前很久，盯着电视机，眼睛一眨一眨，很专注的样子，也像看懂的样子。有几种情况，他是一定要表达他的不满的，一个是看到暴力的画面，比如男人打女人，男人间打仗，女人间吵嘴，小孩子吵架，战争双方的激烈交火，动物间的撕咬追逐，他都会跳着脚吼叫，他要制止这一切不仁爱不冷静的行为。我会觉得他真的看懂了，多年和我们一起看电视，他熟悉了电视语言，也了解了电视里的世界。
有时候我会奇怪，他生活在人的世界里，是不是真的有和人相仿的思维呢？都说聪明的狗狗有类似人类几岁儿童的智力，观察西西，我觉得是有道理的。西西喜欢玩球，你把球踢远，他会迅速跑去叼住球在嘴里送到你跟前，反反复复，乐此不疲。到你随时随地喊：“西西，球呢？”他都会满屋找球，直至找到为止。这成了我们多年来嬉戏的节目，也是西西最爱的一项活动。作家蝉爷到我家小住，最爱和西西玩球。老人用人的诡计声东击西，脚踢向左边，球却飞向右边，小狗西西上过当后，也学会观察，球不真飞出去，他就四爪抓地警觉着看准方向再飞奔出去。老人与狗玩耍，哈哈开怀，乐不可支。
人是不是离不开狗，这话不好说。可是进了你家门的狗离不开人是真的。
每天早晨，西西都会拉开门把手，跑到我的床前，扒着床边看我是不是醒来，随后就安静地趴在床头陪着我。待我起床，他会走在前面带我去卫生间。我如厕，西西则卧在我脚下伸一只手让我握住。从这一刻起，我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早餐和我分享一口鸡蛋是他的功课。工作日一般情况下都是我最后一个离开家去上班，他是一定要跟到门口，并要想方设法钻出门缝，站在电梯口，堵住我的去路不让我走，任你说什么他装作听不见，不看不理。开始我会找些他喜欢的食物骗他回家，后来他明白了，就不再上当。用各种方法讲道理哄他进屋后，随着我锁门的声音，屋里传出来的是他愤怒的吼叫。每天如此，数年几千天的与人短暂分离，就是他要面临的拒绝孤独却又必须无奈地忍受孤寂生活的残酷现实。而我每天回到家来，他无一次例外地跑到门口欢迎我，他扑向你的怀抱，摇着尾巴，接受你的爱抚，仿佛一天的孤单全都不复存在。他每天见到你都可以有的欢乐，让我感到人常有记恨之心的渺小。他也会嫉妒，看到人和人有亲近的举动，他会站到中间抓挠这个抓挠那个，或是希望别人分开或是希望加入亲密，传递出的信息是不要忽视我的存在。西西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体现出对人的依赖，你做饭他趴在灶台前，你吃饭他蹲在饭桌旁，你打电脑他就用手不断地抓你的手，你坐在沙发上他就跳上来挤在你身边把头伏在你膝上。从西西小时我就开始抚摸他的头，胡噜他长着长长白毛的脖子，几年过去天天摸着看他惬意满足的样子，我也曾想，他会老去，却永远像孩子一样需要人的疼爱。
他天天要等我回家，家人说，我晚回，他就不会安静入睡，只要有响动，他就跑到大门口去看，直到我回家他才踏实。如今，我回来了，他却不在了，门口不再有西西的迎接也听不到他的叫声。
人为什么要养宠物，我没有仔细去研究过。我相信人的想法是多种多样的。我却是通过和西西生活这几年，了解了除人以外实实在在的另一种生命体的存在，了解了任何生命相同相通之处，了解了人与动物人与自然和谐相处互需共存的关系，也通过和小狗狗的相处，体会生命体共同的对于爱的需要并照耀自己的思想和行动。西西俨然是我家的一个成员，这个世界也离不开和人类共生的各种生命。
西西却选择早早离开我们，这个胆小的小伙子还在壮年的年纪，就瞬间凝固了血液的流动，让我痛感生命的脆弱，世事的无常。我在隔海相望的长夜中一次次发出无尽的叹息。早先的主人说西西到我家来享福了，是不是真享福了，只有西西知道。可是他不会说，至离开我们也没说。他会淘气，会干坏事，咬坏东西，生气时在地毯上撒尿，受到批评时会斜眼看你。这就是他的表达了。可是我们看到更多的是他清澈专注的眼神，记住更多的是他用舌头不断舔你的湿湿的温暖。这对我们已经足够了，对西西，从完整的生命角度还是有好多的遗憾。
西西是女儿的宠爱，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也是女儿陪他度过的。女儿很努力也很坚强，做了她能做的一切。在医生反复宣布西西不行了以后，她拨通了我的电话，哭着说：“爸，西西走了！”
西西走的当天晚上，在亲朋好友的帮助下，女儿把她喜爱的爱犬安葬了。
我交代她，去天寿园咱家墓地附近找一个安静的小树林，带上西西用的毯子、饭盆水碗和他爱玩的球，带上爸爸的棉服妈妈的羽绒服和他自己的小衣服，再带上一束花。女儿照办了，还带上了她的床单包裹她的西西弟弟。
面对一个生命的逝去人能做的实在有限。然唯有对生命心存爱意，生命的存在才有意义，我们也才能体会到自己生存的价值。给西西的爱，不仅因为西西是我家的成员。
西西走了，生活还得继续。我家开始了没有西西的生活，却处处是他的影子。
早起看到这篇这样好的散文，没有征得免爷的同意，蹦蹦擅自转了来。。。
一口气读完。
感人！
感人！
真的很感人。
熊没有养过狗，但朋友家的狗见过不少，也见过狗狗离去后朋友的那种伤感。
狗通人性，西西走了，生活还得继续——兔爷再养一只吧。:handshake
熊没有养过狗，但朋友家的狗见过不少，也见过狗狗离去后朋友的那种伤感。
狗通人性，西西走了，生活还得继续——兔爷再养一只吧。:handshake
看了这篇文章很受感谢动！
本帖最后由 张北峰 于 2012-8-19 18:22 编辑
细腻朴实的散文中，流淌着一种真情，一种人与动物和谐共存的互爱。我们的国度、家庭、人与人之间就是缺少这种美德。我读这篇散文深思的是：和谐、幸福、美好来自付出和给予，那就是文中我们能体会、品读到主人给西西那种无微不至的关爱，首先让西西有一个踏实温暖的家，同时让西西感到在这里幸福有尊荣，以致西西才能给这一家人也带来无限的欢乐和温馨，最终达到让人羡慕的和追求。一种可爱生灵的生命最终要结束，但是那种伟大的互爱、互通、互乐之情永远留在世间，留在人们心中，并被传颂……
细腻朴实的散文中，流淌着一种真情，一种人与动物和谐共存的互爱。我们的国度、家庭、人与人之间就是缺少这种美德。我读这篇散文深思的是：和谐、幸福、美好来自付出和给予，那就是文中我们能体会、品读到主人给西西那种无微不至的关爱，首先让西西有一个踏实温暖的家，同时让西西感到在这里幸福有尊荣，以致西西才能给这一家人也带来无限的欢乐和温馨，最终达到让人羡慕的和追求。一种可爱生灵的生命最终要结束，但是那种伟大的互爱、互通、互乐之情永远留在世间，留在人们心中，并被传颂……
感动... ...
很受感动！:handshake
人狗情未了。问候兔爷！
看过不少类似的文章，唯此篇更是感人至深！！
高手，出手不凡！学习了！
非常有韵味儿的散文，笔锋细腻，语言流畅，情真意切，朴实感人。拜读、学习。问候余秘书长好！
谢谢大家！
真的很感人。
熊没有养过狗，但朋友家的狗见过不少，也见过狗狗离去后朋友的那种伤感。
狗通人性，西西走了，生活还得继续——兔爷再养一只吧。:handshake
桂剑雄 发表于 2012-8-19 11:29 ↶
桂老师表白的很好！发出了我的心声。赞一个！:victory:
已经在兔爷的博客回复过，再在这里写一下吧：我也是爱狗人士，小时候看警犬为救主人牺牲的电影就哭得不行。现在轻易不敢养狗，一是觉得都市太限制它们的天性，另外也承受不了这样的失去之痛。
看了兔先生的文章，感动的落泪，我能理解他当时的心情。2009年，我助养小区的流浪猫黄尾巴走了，有一年多的伤心，我不敢下楼散步，我怕触景生情，看完这篇帖，我情不自禁搜索自己博客里的那个帖——我亲爱的朋友，你在天国一定要过得比人间好！ http://tyepa.blog.163.com/blog/static/43706928200974104446639/以及相关的帖子
http://www.wimp.com/moretricks/
每看完一个只需点Next就可以看很多的有意思video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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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亦戈 发表于 2012-8-28 09:27 ↶
蹦蹦看到了，只是太卡，那只狗真是好。会磨咖啡，烤面包，还能取报纸，吸地，擦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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