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贤荣:《我与寓言》
本帖最后由 钱欣葆 于 2012-2-9 09:11 编辑转《合肥晚报》薛贤荣教授文
我与寓言
薛贤荣
许多朋友都知道我常写寓言,希望我谈谈对自己作品的看法。我对寓言这种文体的探讨,已在《寓言学概论》这本书中讲得很详细了,对自己的创作情况,却没有专门谈过,只在几本作品集的前言、后记中,偶尔有点涉及。
我认为,寓言是世界文学宝库中一颗璀璨的明珠,具有深厚的历史文化内涵和广泛的人脉基础。自古至今,许多人无论高居庙堂,或置身草莽,都对寓言情有独钟。寓言以其短小的篇幅、深邃的思想和独特的审美方式,捕获了众多读者的芳心。寓言在文学史上的重要地位,是毋庸置疑的。
寓言果实虽小,想成功采摘它却并非易事。正因为如此,许多国家和民族都因拥有自己杰出的寓言家而自豪,如古希腊的伊索,俄国的克雷洛夫,法国的拉封丹,中国的先秦诸子,等等。也正因为如此,各国文学史上,杰出的小说家和诗人灿如繁星,而杰出的寓言家却屈指可数。
我对那些殉情寓言、终生不悔的老作家心怀敬意,正是有了他们的辛勤劳作,才使中国寓言这朵奇葩永不凋零;我也对那些倾心寓言、出手不凡的青年作家寄予厚望,正是有了他们的不懈努力,中国寓言的百花园里才繁花似锦,四季如春。
我染指寓言,已经有40多年的历史了,慢慢写来,断断续续发表,又陆续出了十几本寓言集,于是有了点影响,有人称我为“寓言作家”了。其实我自己心里清楚,我对寓言的贡献,并不很大。比起寓言界的前辈时贤,我是很汗颜的。不过,由于从事寓言创作的时间较长,又一直没有停笔,所以还被喜爱寓言的朋友惦记着。为此我很感激他们。
我并非专职作家,更不是专职的寓言作家。退休前,我先后从事过两份工作:教师和编辑。这两份工作都是我所喜爱的,我是一个认真的人,干任何工作都不愿意马虎了事,而这两种工作又都是需要全身心投入才能做好的。因此,许多电石火花般一闪而过的寓言创作灵感,也就遗憾地消失了。这对于我的寓言创作来说,是个损失,但对于我的整个人生来说,并不感到后悔,因为生命的全部内容,并不仅仅集中在一个点上。
写作是我生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无论工作多忙,总想抽空写点儿东西。在高校工作时,学术论文和学术专著的写作是对教师的基本要求,在出版社工作时,图书评介和内容提要的写作是对编辑的基本要求,这是衡量你的工作是否称职的标准之一,属于工作文体的范畴。这些我都做了,而且自以为是合格的。
但我的兴趣在此之外,那就是文学创作。单就创作而言,我也并非仅写寓言,小说、散文、剧本都写过,有些还获了奖,或被选刊转载。不过,写得最多、持续时间最长的,是寓言。
我写寓言,完全是一种理性的选择。一方面,它篇幅短小,构思成熟后可以一挥而就,适合我工作繁忙、没有整段时间的特点;另一方面,我确实认识到这种文体的重要性。寓言中的思辨和哲理,寓言中的睿智和幽默,寓言中的奇思妙想和生活经验,是一个人成长过程中必不可少的。从根本上说,寓言的写作过程,就是对永恒真理的追求过程。
寓言从来不是主流文学,因而从来没有造成过轰动性的影响;寓言也不算是纯粹的文学,它是介于文学和哲学之间的一种杂交文体。正是从这个角度,我们可以说庄子是文学家,也可以说庄子是哲学家。他的全部哲学思想,就是在寓言中体现出来的。借用一位外国文论家的话,可以称寓言为“副文学”。
如果把文学比喻成大海,小说就是大海中的巨浪,气势宏伟,动人心魄;诗歌散文是朵朵浪花,蔚为壮观,令人赏心悦目;寓言则只不过是大海中的一滴水,微不足道。然而,有时候,一滴水也能反映出太阳的光辉。
我的寓言不断被选入各种选刊选本,不断被侵权盗版,不断被改头换面署上别人的名字发表,这说明它们还是有生命力的。最起码,比起充斥于报刊的那些轻飘飘的甜腻腻的只写些个人小感触小际遇的没有筋骨的缺钙的时文要强一些。
文体固然有大小之分,作家的成功与否与文体大小之间却没有必然的联系。小文体也能培养出大作家。伊索和庄周虽然寂寞,但谁也不能否认他们是大作家。
我对编发我寓言的编辑、阅读我寓言的读者常怀感激之情,他们是我的知音。
报刊、书籍和网络上偶尔也有对拙作的评析和赞赏,有一些甚至是小学生写的,这使我异常惊喜。这些评论者与我素不相识,所以他们的评析和赞赏是真诚的。我其实并不关注他们说了什么,只是时时提醒自己,要写出好寓言,不要让读者失望。
在创作寓言的同时,我也研究寓言,我的理论专著《寓言学概论》虽然已出版多年,但不断有人提起,有的学者将其列入新中国成立以来儿童文学理论必读书,台湾一些大学还将其列入研究生考试参考书目。
我已退休,但生命仍在继续,“寓言思维”也没有中断,我还将继续写下去。不过,本非强弩,且已到末,要想取得什么成就,怕是很困难了。
《合肥晚报》http://epaper.hf365.com/hfwb/html/2011-12/16/content_506532.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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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习,受益,向薛教授致敬!!
想起他的寓言:
老鼠和神灯
老鼠在废墟中打洞,碰到一盏落满灰尘的灯。
老鼠用嘴吹了吹灯上的灰尘,忽然,一个巨魔出现在眼前。
巨魔说:“我是灯的奴隶,老鼠先生,你既然拥有这盏灯,也就成了我的主人,我可以满足你的任何要求,请开口吧!”
原来,这就是阿拉伯神话中的神灯。
老鼠又惊又喜,思忖了半天,这才说:“我要一块肉!”
话音刚落,面前立即出现了一块油渍渍的肥肉。
老鼠叼起肉,一溜烟跑了。
神灯望着它的背影,叹息说:“真是鼠目寸光啊,一块肉,就是它追求的终极目标!”
——选自安徽少年儿童出版社1997版《老鼠和神灯》
上世纪九十年代,当我刚入会时,薛老师曾亲笔写信向我约过稿,我因生计而爽约了,至今还觉得很愧疚。记忆最深刻的是他的书写字体,可说是别具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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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钱老师转来此文,蹦蹦受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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