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建江：想起一位长者: 第 1 页

钱欣葆 发表于 2011-12-23 17:19

孙建江：想起一位长者

本帖最后由钱欣葆于 2011-12-23 20:42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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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一位长者

                                                       孙建江

   彭文席是谁？相信很多人不一定知道，即便是搞文学的人恐怕也未必都知道。但如果提到《小马过河》，我想可能绝大多数人都不会陌生。没错，彭文席就是《小马过河》的作者。
　　两年前，这位享年84岁高龄的长者安然辞世。据说他走的时候“没有征兆，也没有痛苦”，没有惊动任何人。一如他平日里安安静静的生活。
　　彭文席过世一年后，其生前所在的瑞安市儿童文学学会编选出版了一册纪念文集《尚留“小马”在人间——彭文席遗稿及纪念文存》。我留意到这册书的后勒口上有这样一段“敬启”文字：“本书部分文字与图片选自网络等媒体，因匆匆编印自费出版，未及与作者联系，请谅解，敬请这些作者及知情者与本会联系，奉送样书。”
　　老实说，看到这段文字心里还真有点不是滋味。一位创作了经典名篇的作者，身后的纪念文集还得由他的同事、学生、晚辈“自费出版”，这与一些沽名钓誉者的反差也太大了。倘作者生前有个一官半职，恐怕断不至于如此吧。再一想，又释然了。这或许倒正应合了彭先生清贫、寂寞、知足常乐的一生。
　　半个多世纪前的1955年，时任乡村小学代课老师的彭文席有感于不少学生缺乏独立思考的能力，一气呵成写就了《小马过河》，请同事代投给了上海的《新少年报》。彭文席创作这篇作品时，尚不满三十岁。稿子寄走后，作者自己再也没怎么关心过了。然而，谁也不曾想到，这之后命运和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先是他自己，因为“海外关系”，其父曾在旧政府中做过县警察局长，且还有亲人在台湾，被划为“四类分子”，被清退出了小学代课教师的队伍，遣送返乡务农。那个年代，像他这样的家庭背景，写作几乎是件不太可能的事。没有“进去”，能吃饱饭，已是不幸中之万幸了。他做农夫，一做就是25年。25年间，他的确再也没有碰过什么写作了。曾经的写作早已离他远去了。
　　《小马过河》投寄给《新少年报》后，获报社好评，当年即给予发表。作品见报后，《新少年报》专门组织开展了《小马过河》读后感全国小学生征文比赛，作品的影响因之迅速扩大。1957年，作品收入北京市小学语文课本，当时作品并未署作者名。之后，又收入教育部全国小学语文课本及各地的小学语文课本，并一直延续至今。1980年，第二次全国少年儿童文艺创作评奖（1954-1979）开评，该作在众多作品中脱颖而出，一举荣获一等奖。由于作者名不见经传，评委会一度以为作品为国外翻译作品，后经多方查找，才在该作的报送单位《新少年报》的一张早已发黄了的稿酬汇款单上发现了“瑞安周苌小学徐立夫代领”线索，找到了作者。
　　而此时的彭文席，早已由当年的年轻人步入到中老年的行列了。
　　彭文席获奖后，在浙江省有关领导的过问、帮助下落实了政策，成为了县文化馆的工作人员，后改做小学语文教师。这以后，他才又重新开始了自己的文学创作。
　　《小马过河》的影响越来越大。翻译成了十余种外文，写入了各种各样的儿童文学史，收入了各种名样的经典作品选本，改编成了动画片、连环画、舞台剧、广播剧……
　　没错，这是个有点让人匪夷所思、让人唏嘘的故事。但它的的确确就发生在我们身边。与作品收入教材长达半个世纪、作品荣获全国大奖、作品翻译成十余种外文……的辉煌相比，作者本人的生活，又实在是太过平常了。彭文席依旧过着普普通通的日子，依旧为人友善、谦逊和低调。
　　彭文席的孙子、也是《尚留“小马”在人间》一书的副主编彭从隼在怀念爷爷的文章中这样写道：“在命运还给他本该属于他的荣誉和安逸的晚年后，爷爷依然保持他的清苦、内敛和宽广，丝毫没有对早年的抱怨，更以无比的热情重新投入到儿童文学事业……”
　　该是自己的终究是自己的，不该是自己的再争也没用。内心的充实、淡定和安宁，比什么都来得重要。笑看风云变幻，享受自己的人生。也许《小马过河》是一个经典的传奇，但这个传奇何尝不透着某种必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