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慕良先生作：西游后记新编 第三记
本帖最后由 老许 于 2010-12-17 11:14 编辑崔慕良先生作：西游后记新编 第三记
诸位天神频频打秋风 孙悟空无奈何违心进贡
斗战胜佛镖局开张以后，好景不长。
近期有几位保护对象连连遭劫，不仅营业收入一落千丈，还赔偿了几位客户。不知谁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儿孙们抓逮不到，调查又查不着线索，孙悟空只好亲自出马查办。
这天，孙悟空正在长安天街走着查案,正好与从银号出来的抢匪遭遇。孙悟空断喝：“老孙爷爷在此，还不快跪下受死！” 有抢匪冷嘲热讽地说：“猴子，你抓到财宝可以姓孙，若是抓不到，就对不起了，财宝就易姓改主了。”说完就跑。孙悟空断喝：“那里逃！”可抢匪奔跑速度比他的筋斗云还快，转瞬间不见踪影了。孙悟空想，何方妖怪，身手如此了得！在愣怔之际，抢匪又从四面八方围拢上来。孙悟空舞起金箍棒再打。可一拨退下，又一拨上来。孙悟空明白：这是车轮战术。他经历过，这又有何惧。接连打了三个时辰，抢匪不见少。孙悟空心里清楚，靠自己单打独斗难以取胜，只好跳出圈外，一溜烟急忙忙去了高老庄，请师弟猪八戒来助阵。猪八戒听了孙悟空如此一说的情况介绍，沉思一番过后，提醒孙悟空说：“跟师父去西天取经的路上，凡遇到难打的妖怪，十有八九是从上边下来的……”
孙悟空说：“我已问过山神土地，都说不知道这妖怪的来历……”
猪八戒说：“也许这些山神土地都有股份，不然，他们咋能不知道劫匪来历呢？没有他们的参与，赃物数量特别庞大，转移咋会来无影去无踪呢！”
经猪八戒一提醒，孙悟空也觉得这些劫匪身手不凡，不似凡间寻常之辈。决定先上天去寻查劫匪来头，再按西天取经时的老例，请出他们的主人，出来治服孽障。
先去三十三重天的兜率宫。这老倌李老君浑浑噩噩，好走失人口下凡为妖为怪，西天取经路上已遭遇过了几次。
李老君见了孙悟空取笑说：“猴头，我这八卦炉因没炭早已熄火，再没有灵丹让你偷了。”
孙悟空笑着回答说：“我只是来寻赃物，并非来求借，老倌你哭那门家子穷！天下谁人不知，当今人皇认你为始祖，加封号大圣高上大道金阙玄元皇帝，供奉还能少吗？何必瞒我老孙！两京建玄元宫，州府建紫极宫。不但你老倌，就是你的徒子徒孙，也个个肥得流油……”
提起这事，李老君气得呼呼喘粗气，几根稀疏胡子都吹起来，粗声大气地说：“别提皇上那小子，他是腚沟夹棉花条，有棍不硬。定例不低，可从不如数发放。”孙悟空听说，当今人皇是李家的，掌实权的却是皇后武氏，她的扬武抑李夺权政策，一定殃及李老倌及其门徒不轻。但这不是抢劫的理由。孙悟空说：“你那炼丹抟弄药丸的本事当属天下第一，传授给你的徒子徒孙，卖药治病救人，自然能换来米面柴油，也不至于挨饿受冻，无法活下去下界抢劫商家……”这话不但没让老君消气，反而火上浇油，大骂：“那些灰孙子们不肯学好。供奉多的时候，不知修道养性，经日华服美食，游山玩水，宿妓嫖娼。供奉一减，没真本事吃饭，就游街串巷，请神弄鬼，驱邪赶魔，骗吃骗喝，真丢尽了我的老脸皮了……” 接着又叹气说：“这扬武抑李的政策，却便宜你们了秃和尚……”
孙悟空反驳说：“和尚的日子若好过，我们能开设鏢局，给人看家护院，给人当保镖吗？”
李老君冷笑着说：“世上有谁怕钱咬手呵！”
孙悟空走到八卦炉前，问：“八卦炉停了，你那看火的童儿呢？”
李老君说：“我没饭（供给他吃，只好让他下界为人，扛活混饭吃去了。”
“你的青牛呢？”
“下界帮人耕田搞创收去了。”
孙悟空冷笑，说：“恐怕是下界当妖怪干抢劫勾当去了吧！”
“若是又怎么样？”李老君板着脸说。孙悟空想：承认就好。孙悟空抹下猴脸说：“这可以问你个管教不严之罪。快说，赃物藏在何处？”
李老君说：“你们在下界吃个肚滚腰圆，也不能让我们在天上的神仙饿肚皮呵……”
“满口歪理！天上顿顿玉液珍馐，还说没饭吃。我到玉皇大帝那里告你去。讨一个说法。”
李老君说：“快去吧，不过念在旧相识的份上，可以告诉你：‘抢劫你的货的，是四大天王、八大护卫们干的，他们人人有份。’玉皇大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吭声，说不定那玉皇大帝也在背后拿干股呢！”
一听李老君这么说，知道这事通天，孙悟空顿觉事情难办，便问：“你们要怎么办？”
“按老辈传下来的规矩办。”
“什么老规矩？”孙悟空不知。
李老君说：“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说着递上草拟好的分成合同文本：保镖收入按四六分成，斗战胜佛保安镖局得四，天上诸公得六，这样可永保镖局客户不遭抢劫。
签了这份合同，等于说他孙悟空办的保安镖局不是靠实力保平安，而是花钱买平安，若传出去了，必然会坏了他老孙的斗战胜佛名号不说，客户也会去请比他更保险的镖局，谁还来请他！这是断他的财路。是可忍，孰不可忍。孙悟空擎起金箍棒，要痛打李老君一顿。这老倌打人的宝贝多，是天上难斗的主儿，若打倒了他，别人就会跟着就范。不想这老倌手脚颇利索，轻转身一闪，闪到八卦炉后。孙悟空跟过去捉拿他，没防备一股白粉状的物件，从炉后飞出，正打在孙悟空脸上，那白粉钻迷进眼睛，疼痛难忍，倒身在地上翻滚。“你这又是什么宝贝？”“这是我镇宫之宝。”老君从炉后转出来笑说。“你以为在我八卦炉里炼过七七四十九天，炼成了火眼金睛，就敢于有恃无恐了？告诉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哪。”
孙悟空赶紧改口央求说：“快拿解药来……其他的事都好商量。”
李老君笑着说：“没解药。疼过七七四十九天自然就不疼了。到那时，你的眼球会百毒难侵。齐天大圣，你又长了一项大本事，真是可喜可贺呀。”
孙悟空说：“凡事总得有个商量。”
“除了乖乖地签合同，别无商量。”老君说完，拖沓拖沓地走了。
这时的孙悟空，想回人间，请大夫治好眼睛，再回三十三重天找这老杂毛算账。可眼睛睁不开，辨别不了方向，没办法驾云踏雾。正无计可施之际，一阵风挟着他离开了兜率宫。飞行中，孙悟空闻到一股海腥味，便试探着问：“是老四……”小白龙说：“是我。别吭声，这老倌徒子徒孙多，耳目多，被发觉围拢过来就走不利索了。”
停到一处，小白龙把孙悟空放在座位上，又对人说：“小心侍候你们家老爷，我去去就来。”
来到无人处，小白龙又咬牙又捣鼻子，半天弄了半盏龙涎，端回去给孙悟空洗了眼。一会工夫，眼球不疼了，又片刻，眼睛睁开了。孙悟空问：“这是什么灵丹妙药，如此神效！带到人间，开间眼科药铺，一定能挣很多钱。”孙悟空走进市井社会已经一两年了，也学会一切用金钱货币价值来衡量，不能不说是一种进步。小白龙笑说：“再贵也没多少，给你用的是龙涎。当时我也不知道管不管用，权当有病滥用药吧。”听说用的是龙涎 ，龙身至宝，不是兄弟深情厚谊，是不肯轻易施舍的。想到此，孙悟空纳头便拜。小白龙忙扶起孙悟空，说：“见外了，见外了。”
孙悟空打量四周，这地方似曾见过，又想不起来，便问小白龙“这是什么地方呵？如此破败不堪，该不是兄弟你的龙宫吧？”
小白龙笑：“不是我的龙宫，是大师兄你的齐天大圣府邸”。
大圣闻之感慨：“有几百年没回来了，竟破败成这模样了。”
二人正说着话，有两个佣人打扮模样的人过来，对孙悟空施礼：“见过老爷……”
孙悟空睁圆眼，竟认不得，小白龙介绍说：“这是你当年的左右手，一个是静司的叫安贫，一个是神司的叫乐道。”又说：“从你被压在五指山下，天庭就断了供给。没吃没喝没俸禄，多数人都走了，就剩他们俩没走……”
两人说：“怕老爷回来没落脚之处，就留下来等老爷。今天总算等到了。”
孙悟空问：“那你们俩吃啥喝啥？”
两人回答：“齐天大圣府院子很大，我们就种点豆粟菜蔬，倒也没挨着饿，只是无钱修府第，以至如此府院破败……这是小人无能。”
孙悟空赞叹：“如今凡间已没有这种忠厚之人了。”
小白龙说：“天庭也难得一见。”
从齐天大圣府想到他供职的弼马监，问：“弼马监那里怎么样？”
小白龙说：“按照你当年订下的规矩，马养得还不错。只是有一样不好，让人焦虑：就是公马不发情，母马不下驹，年年减员，如今的马群早已不及你在庭）时的三分之一大了。一旦兴兵征战，那些大将们将无马可骑！为了能生殖壮大马群，最近从凡间引进一批雄性最强的突厥马。这是天庭里的一件大事，实施婚配那天，天庭男女多来观看。这些凡马见了天马咴咴叫，啃咬爬跨，而那些天马却无动于衷，大为扫兴。有人说：这是天庭御马受孤男寡女教化影响，已无性功能，不能招架强悍的雄性凡马，有人说：是刚到天庭的凡马害羞，不愿爬跨天马……总之莫衷一是。最后的结局还是在等待。”
“何不将天马赶到凡间去？天庭下凡的女人个个都有收获……人行，马也一定行。贤弟可向玉皇大帝建议，说不定能立功受赏！”
小白龙笑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心说天庭忌谈“下凡”，建议天马下凡，是自讨没趣。
晚饭端上来，是两碗粟米粥、一碟芥菜圪瘩咸菜。
“老爷过去吃的是山珍海味，现今不知吃惯吃不惯粗米糙饭……”
孙悟空端起碗喝了一口，忙说：“很好，很好。”放下碗说：“天庭不供应齐天大圣府，从今天开始我老孙供应，标准一定要超过天庭的。”这不是吹大气牛皮，孙悟空开镖局挣了些银两，还是有这个实力的。
小白龙对安贫和乐道两个仆人说：“你俩总算熬到出头之日了。”
孙悟空的眼睛，第二天眼睛不疼了，还得去三十三重天兜率宫，找李老倌去讨要那被抢劫的赃物。小白龙说：“我在天庭供职，低头不见抬头见，不便陪你去。”孙悟空表示理解说：“我自己能要出来。”小白龙告诫：“天神不似凡间，鬼点子多，你可要多加小心呵。”孙悟空说：“着一回道，不会再着第二回道。”
赶到老君宫，说事佬太白金星李长庚先他在场，从宫里走出来给孙悟空作揖打恭说：“大圣息怒，李老倌托大，不会说话，伤害了你，今天我到场了，凡事好商量。”
“你说怎么商量？”孙悟空厉声问。
“买路钱的‘买’字，确实有损大圣名号，改为‘贡’如何？地界总要给天界进‘贡’，这样于大圣名号无损。但分成比例不能改！天庭衙门多、办差人多，粥少了没法分配。”
孙悟空想起过去几次上太白金星李长庚的当，今天又可能变着法欺负我，岂能就范，提金箍棒拉他上灵宵宝殿去评理。怕孙悟空不识时务，惹事生非。正赶上天来的猪八戒扯孙悟空皮裙，小声说：“猴哥，认了吧？不认账他们天天跟你作对，你的镖局恐怕再难办下去，镖局办不下去了，你以后吃什么、喝什么！不瞒你说，我的香面坊也是悄悄向他们进贡的……”
按孙悟空脾气，对硬的是一毛不拔，可是，他如今有了儿孙衣食牵挂，不能为所欲为了。
猪八戒向到场的对孙悟空施压的各路大神们拱手：“有我猪八戒在，一切都好说。但求你们得讲诚实、守信用，不能吃完了再向锅里屙屎。”
坐在一旁的李老君夸讲：“别看猪八戒是呆子，这些年还真变得聪明了。”
太白金星李长庚补充说：“猪悟能下海早，对市场规矩的领悟自然比大圣多。不过孙大圣的精明非常人能比，将来发展前途肯定不会在猪悟能之下。”
这是夸孙悟空，还是骂孙悟空？
没办法，孙悟空只得违心地在分成合同书上签字划押。递回合同书时，孙悟空恨恨地说：“现在你们拿多少，将来一定叫你们加倍奉还”。
李老君笑说：“我们等着你说的那一天。”
后来，孙悟空真找了）回收机会。这是后话，轻且压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