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慕良先生作：西游后记新编 第二记
本帖最后由 老许 于 2010-12-12 12:08 编辑第二记
净坛使者已无坛可净 猪八戒忍饥饿回高老庄
唐僧师徒在雷音寺吃了佛祖的闭门羹，无可奈何回到了长安洪福寺住下。日子不像孙悟空在雷音寺门前预料的那样好过。师父是取经活佛、请打斋的法会挤破了寺门；因为他跟老君学会了抟弄包治百病的丹药，来洪福寺门前求药的人可能会排成长龙，更没有因他神鬼两界熟络、托他走人事谋取福禄寿财的人不断……总之，没有银两滚滚而进的事实。师父起早贪黑翻译由西天取回来的佛经，沙僧侍立一旁端茶递水。孙悟空闲不住，每日上树爬墙闹腾 ，搅得寺里不得安宁，让招惹僧人烦；猪八戒心里闷得慌，到处插科打浑，更令讨人厌烦。日子过得淡而无味。一天，孙悟空实在难耐受不住了，对师父说：“寺里没有妖怪可打，念经参禅我又不会，我想出去揽点生意，挣些银两，贴补师父的生活用项，强似皇宫供应不足，向寺里伸手讨要，又遭人白眼。”猪八戒也说：“这洪福寺里也不设坛，我没什么可以吃，这些天以来，三根肠子已闲两根了，再这样下去，我非饿坏了不可。既然我的玉碟是寺院的‘通吃’，我也出去到各寺院找找，遇到偶有大坛，挑好吃的带回些给师父享用，可以吧？”
徒弟们当然都是出自于好心，唐僧说：“去吧，都去吧。不要走出长安城，防备我有急事找不着你们。”
孙悟空临走时、猪八戒嘱咐沙和尚：“千万保护好师父。没有师父带领我们西天取经，我们如今得不了正果，没有师父的情面，我们住不进洪福寺，那我们便成了野脚僧，日子更会难过。这恩情不能忘。”沙和尚说：“只要有我在，保师父没事。”
出去各谋生计，孙悟空、猪八戒等一别长安已经三年。
（似断似续……）
一天，孙悟空来到高老庄的猪八戒香粉坊总部找猪八戒，提出要用斗战胜佛换猪八戒的净坛使者封号。
猪八戒听了孙悟空的要求，心一怔，说：“猴哥，你脑袋瓜儿是不是进水了？你的斗战胜佛封号跟我的净坛使者封号，相差可不是一个等级。净坛使者，说白了、就是一个打扫残羹剩饭的角色，当初我都不肯要。佛祖说：“你肚囊大，那个寺院能供养得起你，你有了这个担当，你想吃饱肚子就无忧虑了。那时我想不出更适合的差使，我才勉强答应了。如今，你要用斗战胜佛换我的净坛使者，那你可就吃大亏了！”
孙悟空说：“我早已顾不了那个虚名了，填饱了老孙肚皮才是最要紧的。”
原来，孙悟空离开洪福寺后，没在长安城停留，急得火烧火燎的地回花果山去看儿孙们了，他也怀念、当年在花果山称王称霸无拘无束的日子。没想回到花果山后，让他大吃一惊：花果山已有三年滴雨未下，不但树上没果，就是树叶也脱落得光秃秃的，只剩顶尖上几片叶。年轻的猴可以爬到树梢摘树叶吃，老猴只能在地下吃草。儿孙们个个饿得身瘦如柴。见了他齐刷刷跪倒：求大王去龙宫借雨救命。
孙悟空没站脚住下，立马去了东海，找到龙王敖广。敖广说：“没有玉皇大帝御旨，我是没权下雨的……妄行雨，要被杀头。当年泾河龙王仅改了下雨的时间点数，即被斩头，这事你不是不知道……”孙悟空说：“老龙王，勿怕勿怕，仅求一点点，仅求一点点，玉帝不会知道。”龙王说：“下雨要风、雷相助，他们出马，玉皇大帝怎么会不知道！求你别再害我。”孙悟空说：“不用风、雷，只需你到花果山打几个喷涕就行。”龙王还是不肯，孙悟空摇晃金箍棒，对龙王说：“你别逼我老孙动粗！”龙王想，玉皇大帝知道偷行雨责罚是以后的事，如果不立马答应孙悟空，毙命是倾刻间的事。若吊上斩龙台砍头，可不是闹着玩的事。龙王求孙悟空：“万一玉皇大帝知道责罚下来，你可替我兜着点。”孙悟空拍胸脯说：“一旦玉皇大帝知道，你就说是我协胁迫了你，保你没事。雷打火烧，砍头抽筋剥皮，我都顶着……”龙王知道，孙悟空是条汉子，决不会自食其言，就偷偷去了几回花果山上，在山上打了几个喷涕，下了几场小雨。草木因雨而重现生机。让孙悟空没想到的是，其他地方的牛羊纷纷赶来，几天就把花果山的新萌绿草啃没了。按过去，孙悟空可以把牛羊赶跑，甚至打杀。可跟师父西天取经十四年，不知不觉间已成了真正佛教徒，不忍心再行凶杀生。普降甘霖不可能，小打小闹又无济无事，无奈何只得另外想办法。一个筋斗即刻回到长安城，进城便听人说：八戒发达了，办起的香粉厂，生产的香粉供应全长安城馒头坊，已达到日进斗金。若想求人总得有个说词，这才有孙悟空就想出与八戒换封号的一计。
猪八戒听了换封号是为了“吃”，捧腹大笑。
孙悟空忙问：“你同意了？”
猪八戒忙说：“猴哥，你别急。先听我解释。如今神州大地一年能设几坛？那些和尚道士吃不了还打包带回去给婆娘消受，轮到我上场只剩下些汤汤水水了。不瞒猴哥说，前些年我这净坛使者、也是三根肠子闲着两根……”
孙悟空忙问“后来如何改观了？”
猪八戒只得实话直说：“实在忍耐不住饥饿，便动了还俗凡念，到高老庄找我那位浑家，讨口饭吃。她一向待我不薄，在我跟师父走时，给我缝制袈裟。她知道我的饭量大，怕斋饭吃不饱肚子，还偷偷缝上些银两。这你都是知道的。我这副嘴脸白天不好大摇大摆走进庄里去，想等黑夜再进高老庄，溜进高家大院去会我那位浑家。天时尚早，信步来到离高老庄五里路西岗子，拣个背风向阳地方，躺下身歇息等到天黑进庄。虽知我困乏觉大，加上正是春睏节气，就稀里糊涂睡过去了。梦见化斋化到一篮馒头，正冒着热气。你知道，我嘴急，忙用手拿，可手怎么也伸不出去，猛一挣，胳臂疼痛搅了我的好梦。睁眼一看，我被结结实实捆上了双臂，两个青年正穿棍子要抬走我……”
孙悟空打趣说：“又遇上吓人的妖怪了，要烤你吃肉……”
猪八戒说：“我忙喊：‘我不是妖怪！’两个青年一个说：‘我娘认得妖怪。’一个说：‘我娘说你不是，我们就放你；我娘要说你是妖怪，我们就剁了你喂狗’。”
真是佛僧遇到兵，有理有委屈也说不清。
抬进西山下一个篱笆院子里，两个青年往地上一扔，冲着屋喊：“娘，我们俩抓到一个妖怪！”
从堂屋里走出一个中年妇人，笑说：“你们两个凡人，怎么能抓到妖怪？”这时的猪八戒说：“我不是妖怪！快让我保住性命，真是遇上救苦救难的菩萨了。”睁眼看看菩萨模样吧，猪八戒一看心花怒放，忙喊：“翠兰，我不是妖怪，我是你相公呵！” 那女人蹲下细瞧，立即欢喜得泪流满面，笑问两个孩子说：“你们是从哪里把你爹请回来的？快松开绳子，你爹回到了家。这回，你们的爹就不会再跑了！”她说对了，在外边忍饥受冻了几年，回到家了，死也不再离家出去闯荡了。两个孩子疑惑：“他就是我们的爹？” 妇人对两个孩子说：“摘下你们的鼻罩，摸摸你们的鼻子，再看看你爹的鼻子，是不是鼻孔都朝前。”两个孩子一摘下鼻罩，鼻子跟猪八戒的一模一样：鼻孔朝前而不是朝下。猪八戒说：“这两个孩子没差种，是我儿子。谁也不会误领去。两个孩子给我磕了认爹头。”浑家翠兰快嘴告诉相公：“兄弟俩是对双胞胎，老大叫朱尧，老二叫朱舜。”
孙悟空打趣说：“两个儿子，一个尧，一个舜，都是大贤人，翠兰妹妹不愧曾舔过墨水。你对我也别叫猪八戒了，改叫朱伏羲吧。凑在一起，咱家可以称为天下第一家了。”
浑家翠兰吩咐：“你爹一定饿了，快去做饭。你爹饭量大，多做……” 猪八戒说：“还是浑家知我。那一顿我曾经吃了拳头大的馒头五十个。”吃得两个儿子跟他娘直嘀咕：“我爹这样能吃，还不得把我们吃穷了才怪！”浑家笑说：“你爹能吃，他也能做。你爹回家来了，今后，咱就有好日子过了。”
夜里夫妻闲话，八戒问：“你咋不住在高家大院，孤零零住在西山下的这茅草屋里？”
这一问，浑家哭泣起来。
浑家说：“你走后五个月，我就生下了朱尧、朱舜。除鼻子和耳朵，跟别的孩子没啥两样。全庄人都知道， 这是你这猪八戒妖怪留下的种，长大了一定是小妖怪，一定要为害乡里。要抡棍打死他俩，以绝后患。我哪能够舍得？我以死跟我爹抗争。爹扛不住乡民的压力，半点不肯让步。我也不让步，成天手握尖刀对峙。谁若来抢孩子，我就跟谁拼命！夜里，我梦见一个老嬷嬷对我说：‘告诉你爹，孩子的爹取经回来，一定会来寻找儿子，如果这孩子没了，孩子的爹能善罢干休吗？’这招真管用，爹没办法终于让步了。要求孩子在院内玩耍，绝不能走出大门一步。”
猪八戒爬起身来即叩头说：“一定是菩萨显灵点化。”又对浑家说：“你跟着我受苦了。孩子也因为我这个爹受苦了。”
“苦还是在后边呢。孩子不是小猫小狗，三岁在院子里就圈不住了，一跑出去，满街小孩仿都喊打妖怪，每次回来都不是鼻青脸肿，就是头破血流。你说当娘的心能好受吗！我气愤地说：谁打你们，你们就打谁！这句话惹了祸。这两个孩子力气特别的大，拳头特别的硬，他们俩不受伤了，天天有受伤的孩子、由爹娘领着找上门来……我骂孩子，孩子说：‘是他们先动的手。’这官司谁能断的清啊！后来，我实在没办法，就搬到远离庄子的西山这儿住了。我领孩子开垦出这二十亩山地，春种秋收，吃喝不愁了。现今好了，相公你回来了，苦难总算过去了，别的什么也不提了。”
浑家擦了擦眼泪，微笑着问：“你跟那唐僧师父去西天取经，挣来个啥名头？告诉为妻，也让我高兴一下……”猪八戒亮出挂在裤腰带上的刻有“净坛使者”的玉碟。浑家看后问：“净坛使者是啥官衔?”
猪八戒红着脸说：“不是官衔,是一个打扫残羹剩菜的角色。”
浑家没看不起我相公，反说：“这是个好差使，你食量大，以后吃喝不用发愁了。”
猪八戒说：“开头我也是这样想，没想到如今和尚多，赶斋的也多，等别人吃完了，就只剩些汤汤水水了。不瞒你说，自从回到了长安后，我就过着半饥半饱的日子，我是实在混不下去了，才想起在高老庄还有这个家，家中有个贤惠的媳妇，……”翠兰听了相公诉的苦，浑家骂：“我看你猪八戒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呆子，咋不早来找我？在外边受苦。”说着拿起剪刀，把玉碟上“坛”刮去，重刻上“台”字，这玉碟便成了“净台使者”。这样再到衙门办理验看玉碟，却一定会很难，为这事，来回跑了一个月，还没个头绪 。后来经人指点，浑家雇了两个妓女去有司攻关，方才搞定。在神州大地，坛没有设几坛，台就多得数不胜数了，还能愁吃吗？吃不了就往家搬运，箍了两个有一人高的大木桶，一天往家挑两趟。一个儿子晾晒，一个儿子磨面，浑家背到城里卖。自己干不过来，就雇人干。现在长安城里分号就有几家，每天大把大把地赚进银子……
孙悟空听说猪八戒赚了钱，见到他时忙说：“求二弟看在昔日一同跟师父取经，一路千辛万苦的份上，赏给哥哥一份差事吧。”
猪八戒像拨浪鼓样摇头：“使不得，使不得，我可不敢让猴哥屈尊。”
孙悟空以为猪八戒推脱，有点急，不自觉地跳到猪八戒的大八仙桌上，差点晃粗金箍棒乱打乱砸了。
猪八戒忙扯住孙悟空手说：“别急，别急。你我那浑家翠兰很有些锦囊妙计，早已经替你谋划好了。”
孙悟空拆开锦囊，里边是一张纸条，只见上面写着：“神州富人近一成，个个寻求安全保护，办斗战胜佛保安镖局可发财矣。”
孙悟空忙挠头说：“好主意，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呢！”
后来，孙悟空在猪八戒夫妇帮助下，办起一家镖局，因有斗战胜佛响亮名头罩着，开张即顾客盈门，财源滚滚。已几次买五谷杂粮送往花果山，又把青壮猴子带回来，穿衣戴帽在镖局干事。猴子猴孙们总算不再饿肚皮了。
后来，猪八戒再提换封号的事，孙悟空红着脸说：“不要再提那档子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