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慕良先生作：西游后记新编 第一记之二
本帖最后由 老许 于 2010-12-12 12:12 编辑唐僧送经误期，怕受到佛祖责罚，更怕刚脱离红尘又破戒，再入红尘坠入轮回，急急忙忙赶路。到了长安，怕惊扰圣驾，唐僧师徒一行五人，云头没敢降落在金銮殿前，而降在长安西城门外。唐僧近前，对守门执金吾说：“烦长官通禀皇上，说十四年前奉旨前往西天取经的唐玄奘，现如今已取经回来了，向皇上缴旨。”说着递上西天取经一路通关文牒验看。
执金吾接过文牒，核实人头瞧见唐僧身后的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吓得扔掉文牒，掉头就跑，边跑边喊：“来妖怪了，来妖怪了。”
顷刻，守门执金吾们蜂拥而上，出枪亮刀，把唐僧师徒团团围住。
唐僧忙合掌上前，对执金吾长官说：“勿惊，勿惊。他们不是妖怪，这四人是我西天路上经菩萨教化受戒，是我收伏的徒弟，他们西天取经都立下了汗马功劳，已受到佛祖封赏。毛脸雷公嘴的叫孙悟空，是我大徒弟，一路除魔降妖有功，封为斗战胜佛；长嘴巴的是猪悟能，是我二徒弟，一路挑担有功， 封为净坛使者。弁州铁般黑脸的是沙悟净，一路牵马扶持有功， 封为金身罗汉。那白面秀士的白龙马是西海龙王之子，一路驮吾西天取经有功，封为八部天龙。都是好人中选拔出来的好人。我们缴完旨即回西天寺庙，不在长安城里停留，绝不会扰民乱市……”
听了唐僧地叙说，又验看过通关文牒上一颗颗红彤彤的关防印，知其来头不小，执金吾急忙报告城防司隶校尉，司隶校尉急忙报告御前大臣，御前大臣又急忙报告皇上。皇上细数了关防印，计有百颗之多，猜测出取经一路上的艰辛。去时送行隆重，如今取经回来了，千辛万苦，该如何迎接？不隆重不行，隆重也不行。在皇上难定夺之际，守门执金吾的话传进皇上耳朵：“那唐玄奘倒是慈眉善目，像似个有道的和尚。他那四个徒弟，有三个相貌狰狞丑陋，不像良善之辈……”
御前大臣忙说：“关乎皇上安危，不可掉以轻心。”
总算有了不召见的借口，皇上松口气说：“说朕染病，不能立马召见，送他们到洪福寺候旨。”
在对待唐僧的态度上，皇上何以前热后凉呢？这是形势发展使然。
当年皇上说，泾河龙王索头，那是表面说词。李世民没杀泾河龙王，仅仅是误救，龙王向李世民索头没道理。李世民是征战皇上，披甲执锐，征战千百场，杀人无数，何惧一个无头龙王！实际上，李世民不是怕龙王索头，是怕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索头。这涉及唐初一桩公案——玄武门之变。
立唐国初，秦王李世民与太子李建成争皇位继承权，拼争到白热化状态，齐王李元吉支持李建成，皇位眼看要落到李建成手里。李世民心急，决定先下手争强，在高祖武德九年六月，伏兵玄武门，乘建成、元吉入朝时株杀之。除去了竞争对手。李世民当上太子，后顺理成章的继承了皇位。此举虽然有原秦王府的文人帮助铺垫、粉饰，可也难逃明人法眼，遭世人病诟。随着真像越传越明，舆论压力越来越大。李世民害怕，夜里常做恶梦，梦见无头的建成、元吉说他们无罪，杀之无名，向他索头，追得他无处躲藏，大喊救命。太监上前问皇上怎么的了，李世民便掩饰说，泾河龙王来向他索头。此时正好观音菩萨来长安推销大乘佛经，称大乘佛经冤魂可超度魏征，梦斩仇恨可化解，冤死者可早日投生。这对李世民来说，是上上化解妙法。经菩萨选拔，陈玄奘成了取经人。寄托希望大，肩负任务重，送行必然隆重，殿上赐宴，赐国姓，赐紫金钵，并送至城外。
但是，取经人不知哪日能回，超度解救是远水，难解近忧，建成、元吉夜夜闹腾，李世民几忧戄成疾。于是，有朝臣建议，派两名威武战将把守宫门，泾河龙王必不敢来侵扰。经筛选，秦琼、尉迟恭成了最佳人选。这二人正是玄武门手刃建成、元吉者，两鬼望见，逃之犹恐不及，何敢再来索命！李世民终可睡安稳觉了。
可时间一长，秦琼、尉迟恭心里不平起来。打天下时，与李世民称兄道弟，可同榻而卧，李世民当上皇帝，见面须按朝仪跪拜，三呼万岁。君臣已分，全无兄弟情谊了。两人都是大将军，领兵打仗都建立了奇伟功勋，如今却成了夜里把守宫门的小角色，心里特别的不平不愉快。夜里皇上跟嫔妃在里边快活，他们只有听冷风呜咽的份儿，不平不愉快升级。可是没有力量反抗皇权，只能称疾告病。没有秦琼、尉迟恭把守宫门，建成、元吉又来索命。另派他人把守宫门，因不是玄武门夺命者，建成、元吉不戄，李世民又无法安眠了。有谋臣建议：着本朝第一大画师阎立本绘秦琼、尉迟恭戎装执兵器像立于宫门前，替代本人，说不定能吓走泾河龙王保皇上安眠。没有其他妙法，只好试试。像很快画完了，裱糊好，夜里立于宫门前。不知是阎立本画得逼真，还是建成、元吉已是惊弓之鸟，不敢近前一辨真伪，便逃之夭夭。皇上从此高枕无忧。有此妙法，皇上还用急于取经的和尚取回来的大乘佛经用来超度、化解冤仇，使自己安眠吗！用则求，急用急求，不用不求，无用弃之如敝履。这是冷淡接待原因之第一层。
冷淡接待之另一层，是受山东门阀士族挤压。由关中、陇西军旅集团征战而建立的李唐王朝，必须有一个不凡的出身，方能与山东门阀士族抗衡以炫耀尊贵。找来找去，找到道教始祖李老君。可喜的是李老君认下本朝李氏为其子孙。据流传甚广的《封氏见闻记》载：“高祖武德三年，晋州人吉善行于羊角山，见白衣老父呼吉善谓曰：‘为我语唐天子，吾是老君，即汝祖也。今年无赋，天下太平’。”不但认了亲，还保佑天下太平。大恩大德不能不回报，于是李唐奉祖宗创下的道教为国教，勒令各地遍建道观，优待道士。当年接受菩萨建议，派唐玄奘西天取大乘佛经，那是有病乱投医。如今病去了，就不敢敬佛冷道得罪祖宗了。万一祖宗气量小为礼佛生气，说：“我不是皇上的祖宗，是皇上攀高结贵！”那在国人面前就大塌身价了。如果祖宗再示意遍布天下的徒子徒孙，一起始说本朝的坏话，天下就难坐稳了。不能因小失大，不可再大张旗鼓的为西天取经回来的唐僧师徒接风洗尘。又不好明讲，拖是上上之策。当那些取经人等不都下去了，自然会走人。你们走了是你们少耐心，皇上就不会授人以柄了。
唐僧离开长安十四年，西天取经一路上净跟妖怪打交道了，怎能知道长安形势有了新变化！真以为皇兄 病了，每天还去宫门口问讯皇兄病况。去常了，守门金吾认得了，便告：“皇上病好了，会立马召见，不用天天来了。”等第三天又去，金吾说：“没召见你们，说明皇上的病还没好。”唐僧建议说：“我大徒弟孙悟空，西天取经路上，没少给人医治疑难杂症，个个都是手到病除。请你给通禀一声，可否调用我大徒弟给治一治？”为皇上治病是天下头等大事，执金吾不敢怠慢，忙禀报。皇上听了，心想：用敲门砖了，敲开门，想不给接风也不行了。心说，我要识不破这点诡计，还能当皇上吗！于是对守门金吾说，告诉他们，刚吃了从山东请来的名医的药，一时不宜换医换药。一晃十天过去，仍没一点召见的信息，急得唐僧团团转。已在女儿国误了七个月时间，再误时间罪过更大。看师父急，孙悟空说：“傻等也不是办法，我看大臣每天早晨上朝，午时便回，有说有笑，不像皇上得重病的样子。今晚我进皇宫一趟，探探虚实，如果真有病，就帮他一把，如果没病装病，我便问问他这是为啥！”唐僧忙拦阻：“不可，惊了圣驾，咱们吃罪不起。”师父不许，孙悟空不敢造次。
觉得憋的到火候了，皇上叫人传言：“御弟如果急回西天缴旨，可把经卷暂存在洪福寺。等缴旨回来，皇兄病好了再细说。有什么话说，可让使者传言。”
唐僧忙说：“愿皇兄御体早日康复。另求一纸‘收讫’经卷文书，回灵山向佛祖缴旨。”
收讫文书很快送来。第二天，皇上又委派大臣在洪福寺设斋送行。唐僧师徒吃得无滋无味：唐僧忧皇兄御体，吃不下；徒弟们感觉菜肴少盐无醋，极不可口。
唐僧师徒对皇上的犒劳没有吃好，便急匆匆辞别皇城，返回灵山大雷音寺。可寺门紧闭，问守门的小沙弥何时启门，小沙弥说：“只知关不知启。”
唐僧跪在门外，说：“佛祖怪罪我们了。”
孙悟空说：“未必，是大人物摆架子。”
唐僧问：“此话怎讲？”
孙悟空说：“在是非功过未明时，大人物或是缄口不语，或是顾此而言他，他们怕说错或说不准，丢面子掉身价。咱们在女儿国停留，功过要等历史来检验。无结果前，大人物不会轻言。女王说是经玉帝之。请佛祖批准指派，眼下都是空口无凭，无法对质。大人物办事一向不留把柄。”
唐僧说：“你是说，我们一时半晌进不了雷音寺了？”
孙悟空说：“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这样。”
八戒说：“进不去更好，我还懒得看他们要人事花红那副嘴脸呢！”
沙僧问说：“等待这段时间，我们到哪里安身呢？”
孙悟空说：“有两个去处，一个回西凉女儿国，师父继续当国王，你们当将军的当将军，做国师的做国师，照旧拥妻抱妾。等待佛祖开门……”
唐僧说：“不能一错再错再坠入阿鼻地狱。”
孙悟空说：“另一个去处是回大唐洪福寺，师父在寺里译经讲经，弘扬佛法，做法事超度冤魂，不失去西天取经的本旨。将来历史证明，我们在西凉女儿国行为，确是遵佛祖意思行事，佛祖说对了。我们也就无过有功了。就是我们在女儿国停留过大于功，看在我们矢志译经传经份上，佛祖也会从轻发落我们的。”
唐僧说：“那我们就回洪福寺吧。”
八戒说：“不如回西凉女儿国好玩。”
唐僧说：“你已受戒，不能老留恋红尘。”
孙悟空说：“回洪福寺错不了，师父译经之余，也可接些斋事：打个太平斋，预修福寿斋什么的。三弟如今是金身罗汉，作护法威武风光，主顾肯定少不了，进项一定不少。我人际熟络，替人查查隐私，到阎王殿走走人事，帮人增减点阳寿，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我又跟李老君学得抟弄丹药的手艺，于私处摸点污垢，和点吐液，抟成九转还阳丹，一粒要千八百两银子，不算黑……所以，八戒也不用到处净坛果腹，单靠这几项买卖进账，咱们素鸡素鱼八碟八碗席面天天吃。”
八戒说：“这样说，有吃有喝，回长安洪福寺也不错。再说咱们也有经文，师父念的也不比他们差劲，干什么非得去雷音寺，靠他们的门框，看他们的脸色！今后咱们在东土传教，他们在西天传教，各不相干。”
唐僧申斥 ：“不许瞎说，这山头是随便立的吗，要有根基，还得有修为，最主要还得仙神佛三界认可……”
孙悟空打圆场说：“另起炉灶的事关系重大，以后再议，以后再议……”
师徒四人驾云升空，重回东土大唐长安城。
老许声明：本文为崔慕良先生原作。老许作文字上的加工。共二十二记，发出来为听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