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寓言 桂剑雄
我说寓言桂剑雄
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接触寓言至今,我看过无数个关于寓言的定义。我以为,对寓言最好的解释应该只有四个字:寓意于言。
既然是“寓意于言”,那写寓言的作者就必须面对一个问题:说什么,寓什么。如此,便会引出另一个问题:寓言应不应该干预现实?
寓言是思辩的艺术,也是批判的艺术。法国雕塑家罗丹说:“美是到处都有的,对于我们的眼睛,不是缺乏美,而是缺乏发现 。”好的寓言,能见人所未见之“美”,能言人所未见之“寓”;好的寓言,能带给读者思维的乐趣,给读者一种智慧之美。因此,要成为一个优秀的寓言作者,就必须具备锐利的“眼睛”,具备丰富的生活经验,具备广泛的知识积累,具备较高的文学修养和文字功底。如果谁告诉我,一个在读的高中生乃至大学生能够写出一篇丰富深刻的寓言,那我一定不会相信。
我个人认为,抛开外国寓言不论,中国古代的寓言从来就不是给儿童看的。之所以到了现、当代把寓言划分到了“儿童文学”的领域,寓言作家被称为“儿童文学作家”,寓言作品被称为“小儿科”,就是因为寓言与政治的关系。1949年新中国成立前的现代,新中国成立后至1978年之前的当代,寓言鲜有干预现实的,原因不说自明。改革开放,让寓言重又焕发了青春,寓言的作用亦越来越大。现在文摘类刊物如雨后春笋,多得数不胜数,而这些刊物几乎没有不转载寓言的,只是这些寓言在转载时没有标明是“寓言”罢了。
寓言的功效在于寓理。这个理,既是道理哲理,更应该的,我以为还是真理。一个寓言作者应该具有为真理为民众鼓与呼的情感。寓言固然可以歌颂美好的事物,可以去阐述哲理,但寓言还应该对现实生活中不合理的可憎的事物进行鞭挞。因此寓言作者应该用锐利的眼睛去观察生活,用敏锐的大脑去思考生活,从具体的事实中去发现和挖掘素材。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衡量一篇寓言的优劣,衡量一位寓言作者水平的高低,实际上就是衡量这篇寓言是不是具有说服力,其作者是不是在自觉中代表更多的人在说话并且使这种说出来的代表更多人意愿的话,乐意让别人去听,并尽可能地做到乐意让别人接受——哪怕这种可能性非常弱小。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寓言要发扬光大,就应该扎根在生活的深处,去汲取深厚的养料,——换句话说,寓言要发扬光大,就应该去干预现实,就应该去反映世态炎凉,去反映世道人心,非如此,寓言便不会有出路,并且永远只是“小儿科”。
因此,寓言的作者要做真理的卫士。我在中国寓言网曾经为介绍我的一篇作品《动物的歌唱比赛》的诞生过程,发表过一篇评论《愤怒出寓言》。虽然将寓言同“愤怒”联系在一起未免过于偏执,但有一点却是肯定的——好的寓言一定是寓情于理的,好的寓言一定不是一次性消费的快餐文学。好的寓言作者一定是那种敢讲真话、敢爱敢恨并且不信权威只信真理并且将道义的力量和自己人格的力量交融在一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