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飞:梦圆改革开放
●梦圆改革开放 作者:石飞改革开放30年,对于每个中国人,都有可圈可点的纪念。我呢,是改革开放的号角引导我,或曰是我追赶改革开放的潮流走进了作家群。
我的作家梦始于上世纪50年代初,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孩子,光知作家能做文章写书,糊里糊涂地就粘糊上了,从小学一直粘糊到高中。眼看就要参加高考进大学中文系深造了,文革浩劫的狂飙骤起,中国作家群体几乎全军覆没,或批斗,或游街,或自杀,或坐牢……更有文坛泰斗郭沫若发表“焚书”声明:“我以前所写的东西,严格地说,应该全部把它烧掉,没有一点价值。”从此作家梦破灭,大学梦完蛋,及至后来“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既像中邪的痴汉,又似喝了迷魂液的傻瓜……
1970年代初我被提前赦免“改造”录用为专职新闻干部,当“御用笔杆子”,几年内在县、地、省、国家级报刊及电台发表了上千篇新闻、通讯、调查报告。但我自认为全都一文不值,皆与作家风马牛不相及。1979年兴起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大讨论和对“两个凡是”的大批判,在中共和共和国发展史上都具有里程碑意义。在这场从上至下、艰难、跌宕、激烈、痛苦、最终获得解脱、新生、飞跃、升华的全民思想政治大交锋中,中国改革开放拉开了大幕!砸烂极左路线的枷锁,破除“两个凡是”的迷信,对于中国人来说,无异于思想大洗礼,然而,那些中毒太深、僵化过度的人却一时接受百,甚至强烈抵触,好像在幽深不见天日的洞穴里居住久了,乍一被解救到风和日丽的自由天地中,特别不习惯甚至痛苦不堪。我打心底里为他们感到难过和悲哀。在这种表达欲望的撞击之下,我于1979年除夕创作了第一篇文学作品《老牛负石》(寓言):
在一个狮子大王罕至的山林里,住着猴和牛。猴可以任意骑牛,牛必须老老实实地听任猴的骑耍。据说这是他们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一天,狮子大王巡视到这个山林里。狮子大王望着猴骑牛的欢迎队列,十分愕然,想不到这里竟会有这种怪事。狮子大王不禁勃然大怒:
“该死的猴头,给我统统滚下来!往后谁再敢欺负你们的牛哥哥,一定严惩不贷!”
猴儿们一个个滚下牛背,颤栗不已,说:“再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这时候,一头老牛走出队列,往狮子大王脚下一跪,乞求道:“使不得呀,大王,还是让猴子们骑到牛背上吧!”
“大王,万万不能听信这个老家伙胡言乱语。”牛儿们齐刷刷都给狮子大王跪下了,“我们受够了罪……”
老牛怒视着这些忤逆不孝的牛门后代,诅咒道:“败类,败类哇,你们连老祖宗都不要了。”然后,他继续向狮子大王恳求:“牛驮猴,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万万废不得!”
“老贱胚!”狮子大王发怒了,一脚把老牛踢出老远。
打这以后,猴骑牛的现象不见了。然而,那头老牛实在忍受不了不被骑压的精神折磨,就在自己的背上压一块石板,四处转游,嘴里没完没了地叽咕:“挨压好,挨压好,不被压着一天活不了……”这篇处女作后来在河北《无名文学》1981年7月号(下)发表。
安徽凤阳小岗村“大包干”经验受到肯定以后,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如春风化雨,迅速润泽广袤的农村大地,亿万农民僵化凝涸了的精神开始苏醒,停滞萎枯了的农业经济开始鲜活。这同样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极左习惯势力的阻挠和对抗,“一大二公”的人民公社制度养就成“上工一窝风,干活大呼隆”懒滑痼疾的人更是强烈不满,其中最具代表性的聒嘈就是“走回头路了!”走错了路,难道不应该回头?走错了路,死不回头,并自诩为“矢志不渝精神”的人,无疑是可笑、可怜、可悲的。于是我写了第二篇寓言《找不到泉水的老牛》:
老牛听说不远的地方有个甘水泉,水清味甜,十分好喝。他多么想一步踏到甘水泉边,美滋滋地痛饮一顿啊。于是,他便向正东方向找去。他翻过了一个又一个山岗,穿过了一片又一片树林,跑了整整一个上午,连甘水泉的影子也没望见。他浑身大汗,又饥又渴又累,一步也不想走了。
小松鼠瞧着老牛的难堪相,关切地问:“牛大哥,你怎么累成了这个样子?快来歇会儿吧。”
老牛素来瞧不起松鼠之类小动物,他实在不愿与此等小辈枉费口舌,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又慢慢地向前走去。
小松鼠很奇怪,追上去又问:“牛大哥,你这是往哪里去呀?”
“找甘水泉!”老牛没好气地回答。
“哎呀呀,牛大哥,你走错了!甘水泉在西边,你背道而驰了,赶快回头吧。”
老牛对小松鼠的劝告无动于衷,头也未抬,依旧默默地向前晃动。
在一旁吃草的山羊耐不住了,走过来拦住老牛,劝道:“牛大哥,松鼠小弟讲的一点不假,甘水泉真的在西边。今天早晨我才在那儿喝过水,快回头吧!”
老牛不耐烦了,昂起头,两只利角寒光闪闪,一双眼睛睁得又大又圆,瞪着两位热心的伙伴,愤懑中带着十足的傲气,说:
“我们牛类,素来以矢志不渝、坚韧不拔的美德著称于世,想叫我丢掉传统的美德?妄想!牛类没有走回头路的习惯,只有那些可怜虫才会走回头路!”说完,又低下头,喘着粗气,沿着原来的方向艰难地挪动疲惫不堪的躯体。
小山羊和小松鼠望着老牛的背影,异口同声地奚落道:“去吧,可怜的有志者,到死你也不会找到甘水泉的。”这篇作品很快又在《无名文学》刊出。
改革开放有高歌猛进的时候,也有“摸石头”探索的阶段;有大潮奔涌的壮观,也有逆流倒旋的失意;有阳光灿烂的普照,也有阴暗晦气的角落;有可歌可颂的主流大局,也有必须针砭抨击的支流弊端。我为了这些,有过欢欣鼓舞,也有过困惑迷茫;有过拍手称快,也有过沮丧忧伤;有过舒心愉悦,也有过义愤填膺。于是就不停地思索和不停地表达,没完没了地写。粗略盘点一下,改革开放30年来,共有600多万字分别发表于《人民日报》、《光明日报》、《中国经济时报》等国家级及地方各类媒体,其中寓言近千篇,杂文千余篇,小说数十篇,散文数十篇。出版个人寓言、杂文、小说选集10本,编辑出版文学作品选集30多本。1986年参加省作协,1994年参加中国作协,忝列中国寓言文学协会理事、副秘书长。尽管而今作家很不值钱,甚至被讥之为“遍地走”、“不如狗”,但我还是希望能把儿时的作家梦圆了,哪怕是三流的或是末流的。作家不是官职,不能靠封赐,是靠作品说话的。
有朋友讥笑我“自贱”,不烟不酒,不牌不麻,光知成天敲键盘码文字,图个啥,何苦来?年幼时不懂,近年来方才认定,一个负责任的作家,其写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全在于表达。从这一点说,我的全部作品都是我个人对改革开放不同阶段认知和表达的记录,是改革开放大变革成就了我的作家梦。
拜读了
拜读了!石飞老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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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两个凡是”的大批判----我写了《量布裁衣》这篇评不少就是没点出这一条,哈,是不敢,还是没看出,这就不知道了,反正我说了,别全听师傅的,师傅是谁?反正我没说,哈:lovelin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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